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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家香”味道,麦羹情浓

发布者:党委宣传部    [发表时间]:2019-06-21


“家香”味道,麦羹情浓

朱嘉欣

记得小时候,当天边泛出微微的亮光,每家每户的主妇都会煮上一大锅香浓可口的麦羹。作为当地多数人的饮食习惯,“食麦羹”也是人们常挂在嘴边的话。以至于一走出这片天地,“麦羹”就变成了外乡人陌生而好笑的词语。

包麦是乡俗俚语,即玉米。顾名思义,麦羹,就是玉米汤水,玉米磨成粉粒,用水将之煮成介于糊与水之间的状态,斋饮,滋味浓香,口感清纯。其中较为出名的是阳山麦羹。



斜斜地看过去,那一层饱满而柔和的明黄色正轻轻地漫到大白瓷盆的边缘,与光洁的滑面相映衬,就像一块一不留神就要滑走的软烟罗盖在美人的腰间,有诗曰:“细葛含风软,香罗叠雪轻。”

碗中羹又如初生婴儿的肌肤一样,水灵灵的,细腻到寻不着一丝纹理。但转念一想,说“吹弹可破”是不合适的,柔归柔,它总不会脆弱到用勺子一漾便元神破灭,疤痕密布,因为薄薄的外衣下藏着的是一汪金色流沙的洋,一番粗鲁地胡搅过后,底下的、两侧的玉米糊汁就会暗涌过来,贴补好那道缺失的口子,像翻滚的潮汐,又比它更平和些,更温婉些。听着海浪推搡的声音,你会感到无边的自由,甘于投身放浪形骸之百态。而在白瓷盆里旋转摇晃的响动,会使人有种聆听风吹“麦”浪的宁静感觉,和着土地最原始的憨厚,夹着锅炉和大火烧出的香甜气息。

若此刻手边有一勺白糖是最好的,将之均匀地撒在那片金黄色皮肤的表面,白色透明的晶体细细地嵌在那儿,一副恰到好处的精致样子,宛如一件“天然去雕饰”的艺术品。锡勺的独特重量会带回一些因手不能触及而丢失的质感,用它轻柔地拨开那块静止凝结成的膜,舀上满满的一勺倒入碗里,“哗啦”一声拖得绵长,勺边与碗底时不时微微碰撞惹来“琤琤”作响,平添了几分朴素醇厚的韵味。

麦羹是纯净的,单纯到不能够容下一点污秽,因为任一个灰色的斑点都会在姜黄的底色中暴露无遗。吃的时候一口含入嘴里,绵软的玉米羹在口腔里迸发出来的那种满足感,真的能够让人感觉到很幸福。但太热会烫嘴,太冷又失了甜味,因此趁温热时下肚口感最佳。入口细腻、润滑,在舌尖打个转,贪婪地掠走几丝独特的鲜美味道,才不紧不慢地一口吞下,顷刻间仿佛一股暖流不由分说地冲开了心间的大门,势不可挡,将撩人的温度传遍全身。

在老一辈人眼中,浓稠的麦羹并不属于他们的记忆,因为穷,那个年代不管是外出的劳工还是上学的小孩,都只能以此作充饥粮。尽管如此,那一口软软糯糯的美味实在是奢侈,却仍寄存着无他处可安放的等待时光和艰苦岁月。如今,麦羹已成为搭配家常便饭的不二之选,饱食之后,油腻而滞胀的感觉总要被一碗麦羹消去大半。也有人爱伴着酸笋吃,待脆嫩酸爽的口感席卷过后,用一小口麦羹将其包裹在内,带着一阵舒爽为晚宴画上圆满的句号。

那份难以割舍的“家香”,永久地融在了那一锅氤氲着热气的麦羹里,融在了母亲捏着小勺的烟黄的指尖上,融在了一代代人的记忆中。